呂秋遠／那個離我們很近　我們卻對她不熟的女人　

▲我們真的認得母親嗎？她的少女時代，她的夢想，她的一切。（圖／達志／示意圖）

文／呂秋遠

高三升大一那一年，我想要去打工，結果加油站都不收留我，那時候不缺短期工讀生。我悶悶不樂的回到家裡，賭氣似的在家玩電腦遊戲。媽媽看到我不開心，問我怎麼回事。我對她發飆說，「就找不到工作啊！」

她默默的離開我的房間，隔了五分鐘以後，她拿了兩千元給我。

「你不要去工作了，好好準備上大學。」我依稀記得她是這麼跟我說的。

我們都記得另一半喜歡吃哪一家餐廳；他（她）的夢想是去美國念商學院，在大企業當上高階主管，或是回家當你的小女人；我們每天打一通電話給這個人，爲她的小狗掉毛而着急，爲他的摔車而落淚；另一半的生日、認識紀念日、耶誕節，我們一天也沒漏掉。

但是，媽媽的夢想是什麼？

她在物質環境還很艱困的時候，不知道用什麼法寶，把我們養大；她可以爲了我們去做家庭手工，只因爲學費還不知道在哪裡；她永遠只吃魚頭跟雞屁股，因爲她想把魚身跟雞腿給你吃；暑假打工被老闆欺負，她會從口袋裡掏出皺皺的千元大鈔，要你回家；你不知道怎麼報答她，因爲你從沒想過，她不只是媽媽，也是個女人。

她可能從小沒有機會念書，但是她可能有很多夢想，然而從結婚以後，她爲老公想，生下孩子後，她爲孩子想。在家裡，她可能有聲音，但是她沒有自我。她的自我，就是老公跟孩子。沒人問過她要什麼，或者，她只會說，孩子好就好。

我們可以輕易的拼湊出另一半的個性，我們可以猜出老闆喜歡什麼。書局裡的書永遠都在告訴我們如何討好客戶、同事跟配偶還有小三。然而，誰告訴我們怎麼討好自己的媽媽？

媽媽長什麼樣子？你認得自己的母親嗎？她喜歡什麼？她被掩蓋的個性是什麼？她的夢想又是什麼？你拼湊得出媽媽的長相嗎？不，我說的不是那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外表。她可能曾經想去念某家大學，但是因爲認識你爸，所以放棄了機會，她曾經暗戀巷口的雜貨店老闆，只是對方嫌她長得不夠福氣，她其實很討厭吃魚頭與菜尾，她一直想去美國看看電視上說的是不是真的，她其實很擔心你在臺北一個人過日子，她其實很想你，希望你打電話給她，或者星期天可以回家看看她。

我們真的認得母親嗎？她的少女時代，她的夢想，她的一切。或者，我們永遠只記得那天是自己的生日，但是忘記那天其實是母難的開始？

●作者呂秋遠，碩博士畢，原文刊載於作者臉書粉絲專頁，宇達經貿法律事務所執行合夥律師。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88論壇歡迎多元的聲音與觀點，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