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斯敗選,民主黨人指責和反思:應該怪誰?我們變了?美國變了?
哈里斯已發表敗選演說,喊話支持者接受選舉結果
據新華社報道,當地時間11月6日,美國現任副總統、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哈里斯致電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前總統特朗普,祝賀他在總統選舉中獲勝。當天下午,她在華盛頓特區發表敗選演說,喊話支持者接受選舉結果,並表示將平穩推進權力交接。
輿論指出,哈里斯的演說並未吸引太多注意,但她的潰敗讓人印象深刻。作爲臨危受命的黨內旗手,她曾被民主黨人寄予厚望。但最終,她在7個關鍵搖擺州“全軍覆沒”,在各州的表現全面不及四年前的拜登。民主黨人對此感到震驚,已迅速開始相互指責和自我反思。
尋找敗選“責任人”
哈里斯原本計劃5日選舉之夜發表講話,但面對特朗普掀起的“紅色浪潮”,哈里斯選擇了沉默。
6日下午,大選基本塵埃落定,哈里斯在位於華盛頓特區的母校霍華德大學發表講話。她坦言選舉結果並非“我們想要的”,她理解支持者的情緒,但呼籲支持者接受選舉結果,並鼓勵年輕人“永遠不要放棄”。
哈里斯的這番講話,爲她爲期百日的“閃電”競選畫上句號。在7月拜登無奈退選後,哈里斯迅速接過民主黨候選人的衣鉢。但最終,她未能打破“終極天花板”,不僅在選民方面遭遇勞工階層、非洲裔和拉丁裔“三失”,還在關鍵搖擺州全線失守,全國普選票落後特朗普約500萬張。
這讓民主黨人感到震驚、沮喪和憤怒,也在民主黨內引發相互指責和自我反省。
當被問及誰應該爲這次失利負責時,一位資深民主黨人簡單地答道“所有人”。
綜合多方消息,圍繞敗選“責任人”,民主黨內部主要有三種聲音。
首先,一些人將怒氣撒在拜登身上,指責他年事已高、心智遲鈍,太晚交出競選“方向盤”,剝奪了黨內公開競爭的機會,扼殺了產生更強大候選人的可能性。“拜登爲什麼堅持這麼久?他不應該隱瞞自己的(健康狀況),早點退出。”有民主黨捐款人稱。
民主黨內一些人指責拜登太晚交出競選“方向盤”,圖爲拜登和哈里斯(資料圖)
但略顯諷刺的是,拜登80歲時決定競選連任,得到黨內建制派的力挺,後者還在去年積極拔除拜登可能面臨的初選挑戰。不過,當拜登在6月首場辯論中坍臺後,建制派迅速掀起“倒拜”狂潮。
有評論稱,民主黨高層不該咬牙切齒,他們最恰當的反應應該是苦笑。民主黨在中期選舉中的表現好於預期,表明政治勢頭強勁。但黨內高層在選戰關鍵時期倉促拋棄年邁的總統,轉而支持未經普通黨員協商、只受大佬青睞的替補人選,本身就是一場賭博。
其次,一些民主黨人指責哈里斯從未表現出全國性候選人該有的強勁實力,競選策略存在諸多不當。比如,民主黨早就知道拉丁裔和非洲裔男性選民是其軟肋,但哈里斯團隊仍糾纏於女性議題。
有黨內人士稱,她本可以接觸各層面選民,但她莫名其妙地“躲”了起來,遲遲不接受媒體採訪;她本可以與拜登“決裂”更深,但她最終讓選民懷疑她的執政路線與拜登並無二致。
最後,一些人質疑哈里斯競選搭檔(明尼蘇達州州長沃爾茲)的選擇是否明智,其他選擇能否帶來更大幫助。
“很多人可能都在想,如果賓夕法尼亞州州長夏皮羅加入競選,會發生什麼。”哈里斯團隊財務人員林迪·李稱,沃爾茲的思想過於進步,選擇像夏皮羅這樣的溫和派將表明哈里斯不是“舊金山自由主義者”。
一些人質疑哈里斯沒有選擇夏皮羅是個錯誤的決定,圖爲夏皮羅和哈里斯(資料圖)
民主黨過於精英化?
尋找“替罪羊”的同時,一些黨內人士開始思考更深層問題:民主黨是否已變得過於精英化,是否已失去吸引傳統基本盤工薪階層的能力。本次大選中,與哈里斯相比,特朗普在移民、經濟、海外戰爭等問題上的政策立場讓更多美國人產生共鳴。
“這是一場歷史性災難,需要一場歷史性重組。”民主黨策略師克里斯·科菲尼斯表示,以前民主黨人被裡根定義,現在民主黨人被特朗普定義。這個國家的精英正在疏遠各地選民,因爲他們不想聽到工薪階層和中產階級四年來的呼聲。他們本應專注於解決問題,而非圍着特朗普的議程轉。
“在未來幾周和幾個月裡,民主黨需要就我們是誰、我們代表什麼與美國民衆進行坦誠對話,因爲雙方顯然存在溝通鴻溝。” 民主黨策略師羅德爾·莫利諾說。
有黨內人士稱,民主黨的品牌出了問題,但每個人對問題的診斷以及應對截然不同。
黨內中左翼人士希望民主黨以更直接的方式處理經濟、犯罪和移民等問題,同時迴避一些文化敏感問題,以免得罪中間派選民。
黨內進步派認爲,民主黨需進一步向左轉,以激發新一批選民的興趣,或採取其他措施,重新試圖吸引近年來轉投特朗普麾下的那類選民,比如工人階級。
黨內自由派則認爲,如果採取一種能帶來切實利益的民粹主義方式,或會吸引大批新選民。
從長遠角度看,也有民主黨人希望哈里斯的失敗能提振2028年黨內總統候選人的競爭行情,其中包括加利福尼亞州州長紐森、密歇根州州長惠特默、賓夕法尼亞州州長夏皮羅和馬里蘭州州長摩爾等。目前尚不清楚哈里斯是否會再次參選。
政治環境變了?
也有輿論指出,哈里斯的敗選不足爲奇。近年來,美國政治環境並不像許多人想象的那樣有利於民主黨。
一方面,選民渴望改變。新冠疫情和隨之而來的動盪,逐漸侵蝕人們對政府官員、精英和媒體的信任。放眼西方,英國、德國、意大利、澳大利亞以及日本的執政黨都面臨選舉挫折或失去權力。
另一方面,自2008年以來,民主黨和自由主義一直主導着美國政治和文化。特朗普2016年的當選並沒有阻擋自由派的能量。但過去幾年,在高通脹、高利率、移民激增和混亂加劇等背景下,自由主義在美國政壇的統治地位逐漸消失,民主黨在政黨認同方面的優勢逐漸被逆轉,共和黨的註冊登記人數在全國範圍內迅速增長、在議題上的優勢日益凸顯。
有評論稱,這是過去16年裡美國政治生態圖的巨大變化。不過,隨着特朗普重掌大權,反特朗普的熱情可能再次被點燃,新的改變正在悄悄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