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犁：應對疫情衝擊，建議延用2020年初社保減免政策

3月以來，各地疫情趨重，經濟下行壓力未見減輕，服務業受到嚴重衝擊。近日，國家統計局公佈的3月製造業PMI爲49.5%，下降0.7個百分點，五個月來首次落入收縮區間；服務業商務活動指數爲46.7%，比上月下降3.8個百分點，綜合PMI產出指數爲48.8%，低於2月2.4個百分點。疫情衝擊之下，如何向中小微企業和中低收入階層紓困？西南財經大學中國家庭金融調查與研究中心主任甘犁認爲，當前紓困政策應該延續2020年疫情初期的社保減免政策，實踐證明社保減免對企業的幫助最大；其次針對低收入羣體或者失業羣體，中國的失業補助金政策，可進一步提高發放額度，降低領取的門檻，從而能夠有效提振消費。4月10日，甘犁在洪範法律與經濟研究所舉辦的“低收入階層和中小微企業經濟紓困研討會”上發表上述觀點。甘犁介紹，2020年，中國在疫情比較嚴重的時候出臺了一系列紓困政策，以支持小微企業應對疫情衝擊。這些政策主要分成4大類，一是比較重要的是社保減免，對企業的社保費用實際上免徵或者減半徵收。二是稅收減免或延期繳納。主要是指小規模納稅人的增值稅徵收率由3%降到1%，直到今年取消；小微企業和個體工商戶所得稅延期繳納。三是費用減免，包括對承租國有資產類經營用房的中小企業，減免房租。四是信貸政策，包括對中小微企業的貸款臨時性的延期還本付息、扶貧小額信貸延長還款期限，對企業貸款給予財政貼息支持等。 針對上述這些紓困政策，甘犁認爲，基於西南財經大學中國家庭金融調查中心的調查數據，在全國範圍內社保減免政策效果最爲顯著，減免社保對企業僱傭人數的增加產生了非常好的效果，其次，對企業主的宏觀經濟預期也有一些改善。疫情初期，各級政府便開始大規模減稅降費，效果如何？甘犁介紹，雖然2020年減稅降費總量達到了2.5萬億，但僅比疫情前的2019年2.36萬億多了5.9%，增長幅度並不大。甘犁強調“目前來看，對企業效用較大的紓困政策，實際上還是社保的減費。2020年社保減免，人社部的數據是1.54萬億，從這個數據看，減稅降費規模小了是不行的。”所以我們看到的社保減費，實際上是我們在2020年的紓困政策當中最有效果也是成本最高的一個政策。 具體到2022年的紓困政策，甘犁表示，有些政策仍然在延續，比如小規模納稅人免徵增值稅、延緩繳納稅款、減免租金等。但是，真正最有效果的是養老保險減免的政策，在2020年年底已經結束了，國家並沒有在養老保險的減免上提出或者延續這個政策，失業和工傷保險延續到2022年4月份，但這個規模太小，總共才1%左右。“養老保險的減免，如果減半的話是8%，如果全免的話是16%，所以最重要的是政策的成本也很高，國家並沒有繼續實施，這是我想表明的一個觀點，2020年紓困政策中最重要、最有效果的政策並沒有延續。”甘犁說。政府直接向居民或家庭發放失業救濟金或者就業補助，是否會影響居民的再就業意願，比如出現“養懶漢”現象？甘犁認爲，目前的一系列的研究成果表明，救濟金政策對個人產生了非常微弱的負向工作激勵影響。“因爲具體到紓困政策，所有人都明白政策不是永久的，而是短期的、暫時的，是受疫情而專門設置的政策。尤其是在補貼規模不大，或者有時段限制的時候，是不會產生福利依賴的。”另外，從收入角度來說，美國有失業保險的人與疫情以前收入相比，確實在這段時間有很大的一個提升，大概提升了25%～30%的家庭收入。失業補貼對穩增長，尤其是對消費增長起到了非常明顯的效果。“我認爲，這是比較中美兩國2020年紓困政策差異之後，得出的一個比較重要的結論。” 中國的失業保險金在2020年確實有比較大的增長，達到了人均每月1500元的水準。但是中國失業保險覆蓋不高，如果我們按照國家的城鎮調查失業率數據去推算，大概有2400萬人失業，在2020年中國全年領取失業保險的人數是515萬，僅有20%的失業人口領取失業保險金，即使加上762萬領取失業救濟的人口，也只有50%左右的城鎮失業人口獲得失業救濟或者失業保險。雖然在2020年失業保險金人均水平有1500元，比以前有所提高，但標準依然較低。 同時，他表示，“中國 2020年城鎮單位的就業人員的平均工資，非私營單位是8000元，私營單位是4800元，替代率（失業補助金/平均工資）只有18%或者31.3%，相對來說是很低的，而且整個失業保險的標準也比較低，然後覆蓋的人羣也比較少，而我們的失業保險金仍有大量盈餘。”“在這一次疫情當中，中國失業保險金的作用雖然有所提高，包括保障的程度有所提高，門檻有所降低，但是還遠遠不夠。”甘犁強調。甘犁認爲，應對2022年的疫情衝擊，現有減稅降費和信貸政策不足以支撐中國經濟穩定增長，政策需要在需求端發力。“2020年疫情初期，主要是供給端出問題，供給的問題很快穩定下來以後，整個中小微企業和個體工商戶面臨的主要是需求端的問題，而目前我們在需求端的紓困政策並不能很好地解決市場主體的困境。”對受到疫情影響的地區，甘犁建議，應該恢復2020年時，行之有效的社保繳費減免政策，尤其是養老保險的減免，“因爲實踐證明，這個減免措施有非常明顯的效果。另外要進一步降低失業救濟金髮放的門檻，提高失業救濟金髮放標準。”最後，甘犁表示，“我們可以利用國家稅務總局的個稅APP系統，對低收入居民發放現金補貼或者消費券。”目前，個稅APP只是針對月收入5000元以上的羣體，應該讓更多的人甚至所有的成年人，都註冊這個系統並填報。這套已經建立起來的行之有效的信息基礎設施，可以成爲一個國家財政和居民直接溝通的體系，可對低收入階層進行暫時性補助，以應對疫情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