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以人民爲中心,請看“津沽十二時辰”|2024年終報道·身邊的改革
(原標題:改革以人民爲中心,請看“津沽十二時辰”|2024年終報道·身邊的改革)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堅持以人民爲中心尊重人民主體地位和首創精神。
在天津,從天津港的“引航員”到外賣小哥,從設在街道的基層立法聯繫點到牆根邊的宣講課堂……改革沒有局外人、旁觀者,一場場由羣衆參與的改革,生動體現了“改革爲了人民、改革依靠人民、改革成果由人民共享”
來源:12月31日《新華每日電訊》
總策劃:丁錫國
策劃:王建華、吳黎明
統籌:邵香雲、毛振華、李鯤
記者:樑姊、尹思源、白佳麗、郭方達、宋瑞、張宇琪
夜泊天津港,船載全球夢
凌晨3點,啓明星閃爍東方。
在這個絕大多數人尚在夢鄉的時刻,天津港引航中心高級引航員董明遠卻行進在工作途中:這個夜班,他要接送兩艘貨輪進出港口。
很快,他見到了今天的第一艘船:即將離開碼頭的香港籍“浦灣輪”。登船後,他和船長詳細交流船況和路線。
冬夜的渤海灣寒風刺骨。電子地圖前,董明遠聚精會神,通過衛星實時監測着船舶的速度、航行軌跡,並不時低聲提示身旁的船長。
在港口,駕駛室裡陪伴船長的引航員,像海面翻涌的浪花一樣常見。他們既熟識港口航情,又熟悉船舶駕駛,晝夜穿梭於港口航道和泊位錨地,穩妥、安全地引領一艘艘輪船駛抵駛離。
天津港引航中心高級引航員正指揮超大型集裝箱船離泊。受訪者供圖
“我們就像是海上‘代駕’。”天津港引航中心臨港引航站站長陳曉東說,安全高效引航,是港口優質服務的體現。
一個多小時後,“浦灣輪”順利抵達錨地。這個正在打造我國北方地區聯通國內國際雙循環的重要戰略支點的港口,以更具體的樣貌出現在記者眼前。夜晚的錨地,十餘艘鋼鐵鑄就的龐然大物在此停泊、巍然屹立,高低錯落的燈火,像落入大海的星星。
“現在有點‘堵’,等夜班上完,七八艘就能駛離了。”董明遠說。
拖輪不遠處,“恆利輪”已在等候。這艘載重量約4.1萬噸的貨輪從山東嵐山港駛來,準備在此停靠後,駛向緬甸仰光。
海水涌動,拖輪搖晃。攀爬上一截從艙門垂下的軟梯,此時已接近凌晨5點半,黎明前的夜格外漆黑。
在外人看來艱難而危險的狀態,卻被引航員們認定爲家常便飯。“這就是我的本職工作。”董明遠說。
“美國一項研究說,我們這份工作的危險係數僅次於飛機試飛員。”天津港引航中心新港引航站站長蘇福亮說,“行業發展上百年,什麼都變了,只有登輪的方式沒變。”
蘇福亮2004年加入天津港引航中心,剛參加工作時,中心只有四五十名引航員。而隨着我國對外開放不斷擴大,天津港的航線、泊位也快速擴充。伴隨天津港140餘條集裝箱航線而來的,是中心引航員數量增至近130人。蘇福亮所在的新港站就有40餘名引航員,和20多年前整個中心的引航員數量相當。
和工作相關度更高的還有船型的變化。“我上大學時,排水量萬噸級的貨輪就是‘巨輪’了。現在,5萬噸都只算中等船。”陳曉東說。
對眼前貨輪駕輕就熟的董明遠也深有同感,“這是艘二級船,比起排水量30萬噸的大船,難度不算大”。
船型越來越大、週轉越來越快,對引航工作要求越來越高,在引航員們看來,這是我國對外貿易規模不斷擴大的例證。
“剛上班時,見的日韓船最多,現在,我們接送的船舶從世界各地而來,往世界各地而去。”陳曉東說。
“恆利輪”上的氣氛相當輕鬆。“船進港的時候,你能看到海上日出。”董明遠笑着說。
早上8點剛過,船已靠岸停泊。冬日的晨光穿過寒冷的空氣,給船舶和碼頭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色。城市恢復了熱鬧,在行人的步履匆匆間,董明遠也開始返程。“吃個早飯,就能睡覺了。”他說。
對於記者來說十分難忘的經歷,在穿梭於風浪間已17個年頭的董明遠看來,卻只是個“普通夜班”。
這個安寧的夜晚,是世界第一大貨物貿易國、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高水平對外開放的生動註腳。(作者:新華每日電訊記者樑姊)
城市治理的“流動哨”
清晨7點,晨光熹微。在天津市北辰區璟悅府社區門外,賣早餐的攤販三三兩兩,各式鍋竈熱氣騰騰。
三五口吞下一套煎餅餜子,雙手一攥灌下一袋豆漿,茹春林戴上皮帽、手套,騎上電動車,又開始了忙碌。
今年是茹春林當快遞員的第四年。每天早晨上班前,他都會先把手機裡密密麻麻的單子仔細梳理一遍,在腦子裡規劃出效率最高的線路。
茹春林(右)在社區做志願服務活動。受訪者供圖
“這幾天很忙,快遞件的取送量比平時多出了一倍。”茹春林說。他一邊騎着電動車,一邊觀察着街區的人流情況。
一單接一單,時間過得飛快。當他走進一個樓門時,發現電梯門露着一道寬約5釐米的縫,怎麼也關不上。茹春林掏出手機,迅速把情況發給璟悅府社區黨支部書記徐克惠,轉身走向樓梯間。
“我們常年在小區跑,人頭熟情況熟,我們拍下問題線索發給社區和街道,小問題半天準解決。”茹春林說。
在北辰區,像茹春林這樣的快遞員、外賣員等新就業羣體發揮着“熟門熟路”優勢,化身城市治理的“流動哨”,使得基層治理效能不斷提升。
茹春林曾在取件時發現一戶居民家的廚房窗戶冒出了白煙,隱隱看到竈臺處有火光,急促敲門卻沒人應答,就第一時間報了火警。消防人員迅速反應,一場危機就此解除。
“燃氣管網問題馬虎不得。”徐克惠帶領社區工作人員以此爲警訊,對轄區內的燃氣管網展開排查,發現和消除了多處安全隱患。
回憶起當時的緊張場景,徐克惠仍心有餘悸:“如果不是快遞員及時發現並傳遞信息,後果不堪設想。”
又忙了快兩個小時,茹春林的手機收到一則信息——電梯修好了。茹春林長出了一口氣,決定在取完下一處快遞件後再過去看看。
“有人問我,每天這麼忙,還這麼惦記社區裡的事兒,爲啥?”茹春林說,“最開始我也不願意管這些‘雜事兒’,但是,這事關居民們的切身利益,我必須擔起責任和義務。”
茹春林把取來的快遞件送到站點後,又特意去查看了一下修好的電梯,此時已是上午11點,他走進了璟悅府社區黨羣服務中心的“先蜂騎手‘加油站’”。
一進屋,就有工作人員熱情地迎上來,“大林來啦,快進屋歇會兒!”
在這間20多平方米的“加油站”裡,有沙發、充電寶和開水,還有一面貼滿便利貼的“微心願牆”。
“社區讓我們把自己的工作生活難事兒寫下來貼在上面,於是我就提出有的小區‘進門難’。”茹春林說,“說實話,一開始沒覺得這問題能解決。”
但問題很快就解決了。“碼上蜂行”App正式上線了,快遞員、外賣員們掃碼就能進小區,沿着指定路線取件送餐。“‘加油站’真能幫我們辦事兒!”茹春林打開了話匣子,細數起他身邊的暖心事兒:
有外賣員的妹妹智力殘疾,幾次差點走丟,社區聯繫殘聯幫助解決了後顧之憂;有外賣員因爲工作繁忙一直單身,團區委組織他參加青年聯誼會,順利找到心儀對象;有快遞員希望學習急救知識,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專門組織開展心肺復甦現場教學……
“我們反映了很多城市治理問題線索,社區和街道給我們解決了很多工作生活難題,這符合上面所說的共建共治共享原則。”茹春林說着又戴起皮帽、手套,騎上電動車,消失在人羣中。
在北辰區,像這樣的城市治理的“流動哨”有6000多位,穿梭於大街小巷、社區樓宇。(作者:新華每日電訊記者尹思源)
“煙火深處”聽立法民聲
79歲的馬英洲低頭看了看手錶,時針指向上午11點——一場很有意義的特殊會議開始了。
生在海邊,做過“老軌”(船舶輪機長),馬英洲與海打了一輩子交道。此刻,他滿心期待自己提出的建議,能夠被吸收進《中華人民共和國海商法(修訂草案)》。
在天津市和平區小白樓街道基層立法聯繫點會議室,電子屏幕上顯示着“和平夜話再出發,立法徵詢大家說”“《中華人民共和國海商法(修訂草案)》徵求意見活動”的字樣。
馬英洲的目光掃過一長串參會人員名單,上面有天津海事法院法官、天津港集團律師、天津市國際貨運代理與物流供應鏈行業協會工作人員……不同身份的人從四面八方趕來,齊聚一堂。
“歡迎來到我們的基層立法聯繫點。”和平區人大常委會小白樓街道工委專職副主任譚潔熱情地招呼大家坐下。
3年多前,小白樓街道辦事處被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工委確立爲全國第二個設在街道的基層立法聯繫點。之後,這樣的立法徵詢活動召開了很多次。
“今天有老朋友,也有不少新朋友。”譚潔一邊翻開文件一邊朗聲說道,“我們的目的就是把羣衆的心聲‘原汁原味’地反饋到最高立法機關,讓合理性意見和建議在法律中得到體現。”
接着,她用一組數據說明這個設在街道的“民意窗口”的價值:“我們已完成對26部法律草案的立法徵詢任務,向全國人大反饋了951條來自羣衆的意見建議,在已頒佈的法律中,有118條被吸收、採納、認可。”
隨後,譚潔介紹,此次是現行海商法自1993年施行以來首次修訂,修訂草案適當調整海商活動當事人的權利和義務,就加大對海上旅客權益的保護力度等內容作出規定。
“請大家暢所欲言,提出自己的建議。”譚潔話音剛落,天津冠浩律師事務所主任王佔偉就舉手發言。
“我們律所在接到貴單位發送的修訂草案後,就結合實際代理的案件展開了熱烈研討,形成了多條建議。”王佔偉說。
在天津市和平區小白樓街道基層立法聯繫點,《中華人民共和國海商法(修訂草案)》徵求意見活動正在進行,天津海事法院法官張良(右一)在發言。新華每日電訊記者 白佳麗 攝
在王佔偉詳細解釋完他和同事們所提的建議後,天津海事法院法官張良開始發言:“關於‘新增船舶油污損害責任’一章,彌補了相關制度的空白,也顯示出了對海洋環境保護的決心。”
張良捧着厚厚的一摞材料,一一羅列他的專業看法,並引發了大家熱烈討論,徵詢活動進入了高潮。
馬英洲也將自己的建議毫無保留地提了出來。
一旁的和平區人大常委會小白樓街道工委辦公室主任郭嘉偉認真細緻地記錄着每一個觀點、每一條建議。
“大家的建議不僅代表個人,也是與身邊人的共識,通過我們這座‘橋樑’匯聚成了大共識。”譚潔說。
當冬日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與會人員帶着收穫與期待緩緩散去,又融入到城市的繁忙與熱鬧之中。此時,已近下午3點。
天津市國際貨運代理與物流供應鏈行業協會法律專業委員會律師井慶儀感慨:“在家門口提出的建議,竟有可能被吸收進國家的法律條文中。”
這次立法徵詢活動,又一次證明基層立法聯繫點猶如一座橋樑,讓羣衆的心聲得以直通最高立法機關。
“這裡有一場場生動的全過程人民民主實踐。”郭嘉偉說,“有人說,來這裡提建議,就像是坐在人民大會堂;也有人說,就像是坐在自家客廳。”
小白樓街道基層立法聯繫點,只是全過程人民民主實踐的一個縮影。
自2014年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提出建立基層立法聯繫點制度以來,這一探索實踐便在中華大地鋪開。如今,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工委設立的基層立法聯繫點已達45個,省、市兩級人大設立的基層立法聯繫點已達7300多個。(作者:新華每日電訊記者白佳麗)
牆根兒前的宣講隊
下午3點,冬天的日光有些暖。天津市濱海新區寨上街道朝陽花園社區的灰牆前,居民們把板凳一擺,或坐或倚,開始“曬陽乾兒”。只要沒有壞天氣,這是居民們近乎雷打不動的習慣。
張勵軍向附近居民們開展宣講。受訪者提供
72歲的張勵軍戴上志願者的紅袖標和紅帽子,一路蹬着自行車趕來——這是他給大夥宣講的時間。
“張老師好!”一箇中氣十足的嗓音發出了問候。
“讓大夥久等了。”張勵軍趕忙停穩自行車。
“張老師,今天給咱講點啥?”一旁的居民又問。
“年底了,給大夥盤盤今年的變化。”張勵軍立即答道。
自2018年起,這個牆根便成了附近居民們聽宣講的露天課堂。
人羣讓開了一條縫,張勵軍走到了中心,身後的牆上掛着課程橫幅和海報。第177期課程正式開講。
“大夥今年團購買蝦了嗎?感覺怎麼樣?”
“挺方便的,主要是放心。”
“大夥猜猜,今年賣了多少錢?超過3000萬元!”張勵軍接着說,“這可是‘一村一品’功勞,啥是‘一村一品’呢……”順着話頭,今年寨上街道圍繞鄉村振興所做的工作便被拎了出來。
不定時、大白話、沒屋頂的牆根宣講,是寨上街道小有名氣的項目,通過把志願者、老黨員們請到牆根前陪大夥嘮嗑的方式,把“微故事”變成“活教材”。
“誰家小子要是沒工作,可不得把人急壞了?”張勵軍這話一出,人羣中響起了輕微的議論聲。
“大夥看看這項目。”人羣的目光順着張勵軍的手指看向了海報。“這是今年引進的航空裝備製造項目,這月底就能交付,能提供300個高質量就業崗位呢。”
“廠子具體是幹嘛的?有啥要求?”不少人關心起項目的相關情況。
互動愈發熱烈,七嘴八舌之中,路過的居民們也加入了進來。
“以前想把人喊來開個會很難。”社區黨委書記、居委會主任馮國娟站在人羣外說。
她告訴記者,朝陽花園社區被居民們戲稱爲“小聯合國”——這裡有15個還遷村村民、全國28個省份的落戶居民,還有白俄羅斯、韓國等境外來津人口。
羣衆不愛聽,準備再多也白搭,這是過去開展宣講的經驗教訓。
“不少居民以前在漁村居住,愛在牆根前遛彎嘮嗑。”馮國娟說,羣衆在哪裡,宣傳陣地就在哪裡,牆根宣講的設想就此誕生,社區門口的這堵灰牆代替了會議室。
先打聽居民們關心啥,再把中央精神和地方工作“揉”進去。“一些居民期盼解決的問題,也會一併唸叨,大家一塊兒拿主意,建起了‘百姓議事亭’、亭子邊坑窪的土道鋪成了平整的‘同心路’、增設電動車充電棚……”馮國娟說。
聊的話題越來越接地氣,不少居民都成了“鐵粉”。老黨員於懷弟就是其中之一,他掏出兜裡的小本展示給記者,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聽課的體會。“我是場場不落。”
牆根宣講項目發展至今,宣講人員從最初的3人,發展到目前的30人。老黨員們不僅講課,還與青年志願者和未成年人結對子,鼓勵更多人加入到社區志願服務隊伍中來。
今年以來,朝陽花園社區參與社區治理的黨員、志願者、網格員等新增100多人,受理解決居民反映急難愁盼問題100餘個,全年志願服務活動服務羣衆7000餘人次。
冬日天黑得早。快晚上7點了,人羣漸漸散去。張勵軍和幾位老朋友聊畢,跨上自行車,在一陣叮鈴鈴的脆響中,悠悠地向家裡騎去。
路燈照射,灰牆被抹上了一層金色。(作者:新華每日電訊記者郭方達)
耄耋學者的“海河歲月”
晚上7點,夜幕已降。海河兩岸,流光溢彩。
本報記者與86歲的中國文史學者羅澍偉一起漫步於他無數次踏足的海河之畔,聆聽他講述天津“河與海”的波瀾壯闊與古今變遷。
“天津的最大特色是依河傍海。河海造就了這座城市,才使她有資格、有能力成爲首都的出海口和東大門。”羅澍偉指着奔流入海的河水說。
天津素有“九河下梢”之稱。海河水系上吞九水、中連百沽、下抵渤海,猶如一柄巨大的蒲扇鋪展在津沽大地。她就像是這座城市龐大而有力的根系,讓城市依河海而建,百姓依河海而聚,文化依河海而生,經濟依河海而興。
對於研究了天津城市歷史幾十年的羅澍偉來說,河海歷史文化的故事不僅存在歷史檔案中,更融爲他的人生經歷和記憶。
羅澍偉出生於抗日戰爭時期的北平,1957年考入了南開大學歷史系,畢業後,被分配到天津市歷史研究所工作。
隨着研究愈發深入,一幅巨大的天津河海歷史文化畫卷在他心中鋪陳開來:金、元時期,襟河枕海的地緣優勢,疊加京杭大運河天津段,讓天津成爲“海運商舶往來之衝”;步入近代,天津成爲工業文明進入中國的窗口和跳板,演繹和彰顯了河與海的獨特氣質;新中國成立後,天津利用河海優勢,繼承和發展着“包容五方”的文化特質……
此後,羅澍偉一直以學者身份,成爲天津河海治理、建設及文化傳承發展的見證者和推動者。
讓他自豪不已的是參與了海津大橋的命名工作。2003年,在連接天津中心城區與濱海地區的通道,一座氣吞長虹的大橋橫跨海河之上。
“元朝時期,天津設有‘海津鎮’,反映了當時對直沽所處‘河海通津’的重要地位有了深刻認識。”羅澍偉說。橋樑用“海津”命名,彷彿使遙遠的歲月變得近在咫尺。
後來,天津啓動海河兩岸綜合開發改造工程,力求將海河沿岸建成獨具特色的、國際一流的服務型經濟帶、文化帶和景觀帶。羅澍偉參與了海河夜景燈光的討論、建議工作。
晚上9點,海河兩岸璀璨絢麗、變化萬千:高層建築披上了一層燈光外衣,氤氳夜色中,勾勒出兩岸高低協調、錯落有致的天際線;跨越在海河兩岸的座座橋樑,猶如條條臥波長虹,玉帶蜿蜒,獨具風采;行至永樂橋“天津之眼”摩天輪,不少遊人排隊乘坐,座艙升至最高處,可將大半座城市的繁華盡收眼底……羅澍偉說,河海文化一直在塑造着活力煥發、海納百川的天津城市品格。
河海,還爲這座城市帶來了溝通五洲、繁榮昌盛的港口經濟。來自全球各地的貨輪在天津港進進出出,一個個集裝箱上船下船,“裝滿”了中國經濟活力,“連接”着世界貿易市場。
河海,更爲這座城市淘洗出開放、多元、包容的城市氣質和底蘊深厚的地域文化。羅澍偉感慨道,越來越多外國遊客來到天津,“遊海河古今美景,逛天津歐陸風情”。
“河海文化造就了天津的過去,滋養着天津的現在,構建着天津的未來!”羅澍偉說,天津一定會藉助河海,立於潮頭,走向世界。
臨近晚上11點,羅澍偉回到家中,坐在陽臺的書桌前向窗外眺望,“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的河川上正泛着粼粼波光。(作者:新華每日電訊記者宋瑞)
碳交易員的“綠賬本”
已是夜裡11點,楊薇在家中伏下案頭,一筆筆覈算着企業的碳排放自查報告數據。
楊薇任職的單位,是天津市首屈一指的全流程鋼鐵企業新天鋼集團子公司天津鋼鐵集團有限公司。這樣一頭“鋼鐵巨獸”,在生態環保和可持續發展的壓力下,努力爭取實現碳排放配額盈餘。
楊薇下午剛去看了廠區新建的100MW超高溫亞臨界發電設備,兩層樓高的機器正奏響“綠色協奏曲”,吸納企業鍊鋼時產生的“高爐煤氣”,轉化成廠區運轉所需的電力能源。
“這個新發電設備能提供廠裡三分之一左右的用電量。”楊薇算着這筆碳賬:僅此一項,一年就能減碳65.79萬噸。
中國將力爭2030年前實現碳達峰、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並將於“十五五”時期(2026年—2030年)在全國範圍實施碳排放雙控。
作爲企業碳交易的負責人,楊薇感嘆鋼鐵企業的綠色低碳轉型進程。在中國,鋼鐵行業年碳排放量達18億噸,佔全國碳排放總量的15%左右,是製造業中碳排放最大的行業。
新天鋼集團天鋼公司等一些鋼鐵企業已經跨進了碳排放權交易市場。曾經到碳市場購買碳排放配額以填補不足的天鋼公司,受益於多年來持續的環保改造、技術更新,2023年首次實現碳排放配額盈餘,戴上了綠色“花環”。
天鋼公司佔地約6400畝,初來乍到的人,總會在這座“鋼鐵森林”中迷路。
而如今,楊薇和同事們的腳步早已走遍了廠區的每個角落,他們一遍遍對照着國家碳減排的相關政策和最新技術不斷學習,在全生產流程發力,不斷削減廠區內的碳排放量和碳排放強度。
如今,廠房屋頂裝上了光伏設備,運輸大卡車用上了新能源,高聳的高爐和燒結機被改造成了全國重點大型耗能鋼鐵生產設備節能降耗對標競賽中的“優勝爐”。
“廠裡不少運行了20來年的高耗能老設備一個個‘下崗’了,新上崗的全是綠色低碳設備。”楊薇對此頗爲興奮。
這裡一筆綠色賬,那裡一筆減碳量,一個個數據匯成楊薇電腦中的碳排放自查報告。
向綠而行的並非只有天鋼公司廠區,其周邊區域也呈現出新的面貌。
天鋼公司所在區域處於天津中心城區和濱海新區之間,曾經分佈着不少“散亂污”企業,藍天碧水淨土難得一見,而如今,天津市在這兩大經濟區域間,已經構築成了面積達736平方公里的生態屏障作爲“綠肺”,用環保科技等進行“光合作用”,降污減碳擴綠效果明顯。
幾年間,到處冒煙的小作坊被“金田綠嶼”“翠屏泊舟”等生態項目取代。“綠肺”裡的“天津智谷”初具規模,人工智能、雲計算等智慧元素加速傳統產業轉型升級。
不忙的時候,楊薇會帶着家人到綠色生態屏障內休閒,遊湖、觀鳥、賞花、看綠。
一批批碳匯計量評估師也鑽入這片綠色生態屏障之中,用標尺雷達、數據模型測量林地的“碳價值”。
“綠色生態屏障內19萬畝林地資源預計每年產生15萬至20萬噸森林碳匯,按目前減排量每噸80元計算,光是生態價值就將超過1000萬元。”作爲這片綠色生態屏障建設管理部門的工作人員,張明萬對這裡的一草一木、一水一鳥都充滿了感情,“這真是一塊綠色寶藏”。
臨近凌晨3點,楊薇手裡的碳排放“綠賬本”已具雛形。她說她想枕着它做一個“金色的夢”。(作者:新華每日電訊記者張宇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