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長製藥核心藥物掛網價格下調，醫保撕掉中藥獨家品種“高價外衣”？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林昀肖 實習生李佳英 北京報道近日，步長製藥對旗下核心產品腦心通膠囊各規格的掛網價格進行了下調，腦心通三個規格的降價幅度分別約爲9.09%、9.3%和19.4%。
5月9日，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就此致電步長製藥，對方迴應稱，公司相關部門將對獨家品種掛網價格下調採取措施。而且不只步長製藥一家，市場多家企業面臨核心產品掛網價格下調的問題。
醫保控費勢不可擋，中藥行業多家企業獨家品種未能倖免。康緣藥業的銀杏二萜內酯葡胺注射液自納入《國家醫保目錄》以來，已多次降價。類似情況也出現在天士力的複方丹蔘滴丸上。
在中藥行業，手握獨家品種的企業似乎手握市場利器，然而其盈利之路卻充滿挑戰。步長製藥的腦心通膠囊雖年銷售額高達29.37億元，但公司歸母淨利潤表現並不突出，僅3.19億元。與雲南白藥、華潤三九等企業的盈利能力相比，步長製藥顯得力不從心。與此同時，高額的銷售費用也成爲制約中藥企業盈利能力的一大因素。
爲應對挑戰，部分中藥企業開始積極佈局創新研發，如天士力向生物藥、化藥領域拓展，康緣藥業發展二線品種，華潤三九則通過併購擴容產品管線。步長製藥也積極投入新藥研發，然而能否修復業績實現豐收，還需等待市場檢驗。
“獨家品種”掛網價格下調
5月7日，步長製藥發佈公告稱，下調旗下產品腦心通膠囊各規格的掛網價格。截至目前已掛網省份均已執行調整後價格，36粒、48粒、72粒規格的腦心通膠囊下調爲19.90元、26.26元和38.61元，原價格區間分別爲21.89-23.69元、28.95-31.59元、48.31元。如果該最低價計算，此次腦心通三個規格的降價幅度分別爲9.09%、9.3%和19.4%。
步長製藥在公告中表示，此次腦心通膠囊調價可能對該藥物銷售業績造成一定影響，未來將繼續通過加強新藥研發、加大儲備產品推廣、實施現有產品的二次開發、加強專業化學術推廣、營銷網絡建設及國際市場開拓等方式，提升整體業績。
其實，部分省份早已對腦心通膠囊展開調價。山西省藥械集採中心於4月19日通過官網披露，將調整部分企業產品價格，調價品種包括步長製藥的48粒、72粒兩種規格腦心通膠囊。值得注意的是，此次調價還波及步長製藥旗下控股子公司通化天實製藥有限公司的參芎葡萄糖注射液，雲南生物谷燈盞花葯業有限公司的獨家品種燈盞細辛注射液。
發展至今，醫保控費、核心品種調價已成主旋律。國家的調價決心可以從涉及品種看出。國家醫保局2024年1月4日發佈消息稱，針對少數企業部分藥品壟斷控銷、虛增成本等問題，2023年全年累計約談企業23家，涉及30個品種，約談藥品平均降價超40%。
從中藥行業發展來看，調價浪潮近年來席捲獨家品種。康緣藥業的獨家品種銀杏二萜內酯葡胺注射液，自2017年被首次經談判納入《國家醫保目錄》以來多次遭大幅下調售價。2017年進入乙類醫保目錄後，該藥物價格由每支620元降至316元，降幅約49.03%；2019年國家醫保談判被降價70%。
時間轉至2022年，天士力的獨家劑型品種複方丹蔘滴丸的價格在當年的地方集採中被下調，27毫克規格藥品以降價15%中標，價格爲22.18元。
支付標準的下降換取了銷售額的高速增長，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梳理康緣藥業財報發現，2018年至2023年，銀杏二萜內酯葡胺注射液的銷售量分別爲157.75萬支、356.40萬支、821.14萬支、1028.63萬支、880.79萬支、1074.36萬支，在兩次降價後出現銷量大幅增長。
中藥企業何去何從？
然而，手握獨家品種的中藥企業，看似獨佔市場，卻仍面臨着盈利難題。
從企業的銷售表現來看，步長製藥公告顯示，腦心通膠囊2023年度合計銷售額爲29.37億元，佔其當年主營業務收入比例爲22.20%。單一品種的銷售額甚至比部分中藥企業的全年總營收高出不少。
然而，步長製藥的淨利潤並不突出，其2023年的歸母淨利潤約爲3.19億元。同年，雲南白藥超40億元，華潤三九約28.53億元，天士力、以嶺藥業超10億元。
多家企業的盈利能力更是令人捏一把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梳理財報發現，2023年步長製藥全年營收132.45億元，同比下降11.41%。僅看2021至2023三年間的歸母淨利潤變化曲線，天士力、太極集團、步長製藥均無法做到三年穩定盈利。太極集團在2021年虧損約5.23億元，步長製藥與天士力在2022年分別虧損約15.3億元、2.57億元。
隨着醫保控費等相關政策逐漸深化，集中帶量採購政策在全國的推廣實施，一系列政策導致藥品招採製度的重大改革，進而影響藥品的招標和價格。多家企業也已深刻認知到盈利的艱難。
康緣藥業認爲，集中帶量採購的持續推進，可能對醫藥行業帶來較大的衝擊。步長製藥則在2023年年報中指出，面臨藥品在招投標中落標或者價格大幅下降的風險，公司的盈利空間被進一步壓縮。步長製藥也表示腦心通膠囊最新調價可能對該藥物銷售業績造成一定影響。
爲何盈利艱難？除了政策影響、價格波動外，銷售費用高但銷售淨利潤率低或是原因之一。步長製藥的高額銷售費用或許大大拉低其盈利能力，年報顯示，2023年銷售費用約63.69億元，遠高於以嶺藥業、天士力、達仁堂、康緣藥業、昆藥集團等。太極集團或許面臨着相似困境，其2023年銷售費用約52.26億元。兩家企業的銷售淨利率均低於10%，其中步長製藥更是僅1.15%。
關於銷售費用過高的情況，步長製藥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目前公司已經有所關注，並持續優化管理方式，降低銷售費用，提高銷售淨利率。
與此同時，部分中藥企業也面臨重點產品被調出省級醫保目錄的危機。以步長製藥爲例，其子公司通化谷紅的谷紅注射液，吉林天成的複方曲肽注射液、複方腦肽節苷脂注射液三大獨家品種被移出雲南、黑龍江等省級地方醫保，產品的使用範圍受到限制。
在藥品帶量採購工作常態化、醫保目錄動態調整機制基本形成的背景下，行業競爭或已經進入藥品成本控制以及質量提升的新階段。
同樣獨家品種被控費，爲消除降價等不利因素，天士力選擇積極佈局生物藥、化藥。天士力曾在公告中表示，醫保控費仍爲醫改核心工作，醫藥集採、醫保目錄動態調整及DRG/DIP支付等常態化開展，使得藥品生產企業利潤進一步承壓，同時也推動了醫藥產業的轉型升級，創新藥研發依然爲行業發展的主旋律。
從產品佈局來看，生物藥方面，天士力生物擁有已上市獨家品種注射用重組人尿激酶原（普佑克）；在化學藥領域，已上市產品包括抗腫瘤用藥、心血管用藥、精神類用藥等。做中藥出身的天士力目前更是擁有豐富的創新中藥研發管線，年報顯示，9款創新中藥處於臨牀三期研究階段。
保持穩定盈利的康緣藥業則是目標成爲現代創新型中藥企業，在覈心品種之外，發展呼吸與感染疾病、婦科疾病等領域的二線品種。華福證券更是指出，康緣藥業作爲目前進基藥目錄獨家品種最多的中藥企業，2024新版基藥目錄出臺有望利好此類創新能力強的中藥企業。
多次遭遇降價的步長製藥也嘗試通過創新藥造血。該公司內部人士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目前逐年增加研發投入，已有12種在研生物藥，其中4款產品進入3期臨牀，預期很快有產品落地。
另有企業選擇併購擴容管線，以華潤三九爲例，其自2008年以來完成併購超15起，成功實現產品覆蓋近10個品類，向厚積薄發的中藥平臺公司發展。
從行業發展來看，專注提升創新力、成本控制力強且研產銷一體化完備的企業似乎能擁有更好的發展機遇。然而具體表現如何，還需要等待產品落地，才能獲知是否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