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年,黃維擔任全國政協常委,開會時見到老部下廖運周,唏噓不已
1948年,國民黨軍隊被我軍困在雙堆集。大勢已去,但黃維拒不投降,仍想負隅頑抗。
緊要關頭,一直潛伏在十二兵團的地下黨員廖運周突然起義,致使敵部崩潰,最後被我軍一舉擊破。
黃維從此便對廖運周十分痛恨,被俘後依舊拒不認錯,被稱爲“功德林最難改造分子”。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在被特赦後甘願爲毛主席守靈。
在1983年再見到廖運周時,他已經沒有怨恨,只有無盡的唏噓。
黃維究竟經歷了什麼?他又是如何改變自己的態度的?
在淮海戰役中被俘
1948年,濟南戰役大獲全勝後,華野總指揮粟裕向中央提議,發起淮海戰役,直接殲滅敵人在北方的指揮中心——徐州。
毛主席同意了粟裕的總體戰略,但提出了一點要求:在進攻徐州前,先消滅黃百韜兵團。
此刻的華北大地上,國民黨軍隊中最冒尖的就是黃百韜,他威脅最大,先消滅他,也符合我軍“集中兵力優勢,殲敵一部”的一貫戰術。
之後,粟裕便以佯攻徐州的方式,迫使劉峙調動黃百韜過來增援。
敵人被成功調動出來後,成功進入了我軍的包圍圈。此時黃百韜才清醒過來,原來自己纔是我軍的真正目標。
情急之下,他帶兵進入碾莊固守待援。由於碾莊的防禦工事極其穩固,我軍竟然一時攻克不下。
老蔣趁機連忙將黃維找來,讓他帶着十二兵團前去解救黃百韜。
黃維接到任務後,自信滿滿地帶着人上路了。十二兵團是全美械化裝備,戰鬥力極強。
黃維本人的作戰風格也以“兇狠”出名,在他眼中,我軍落後的武器和裝備根本不值得一提。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最終拖累他的,竟然就是他引以爲傲的先進裝備。
他忽略了主戰場在華中山區,國軍士兵們穿着厚重的膠鞋和鋼甲,手上的機槍也有幾斤重,這大大地減慢了他們的行軍速度。
在上山時,他們越走越累,越走越慢。還沒等到達半山腰,他們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這時,早已潛伏許久的解放軍立即衝上前來對其展開了猛烈的進攻,敵人瞬間被打退幾十裡。
但黃維很快就反應過來,連忙控制住陣地,做好部署後,便對我軍展開了反擊。
敵人畢竟是美械裝備,我軍的攻勢很快就被壓制住。戰士們在稍微抵抗後,便立即撤退了。
國軍士兵對此不屑一顧,他們沒想到我軍竟然會這麼“弱”,當即就要追上去,但下一秒就被黃維制止住了。
黃維是北伐名將,最擅謀略,他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於是暫時將部隊駐紮在安徽,打算先向老蔣請示應變措施。
但老蔣的注意力都在黃百韜那邊,本來見黃維遲遲沒過去,他就已經焦躁不已,
現在得知他竟然停在半路,老蔣更是火冒三丈。
他直接怒斥了黃維一頓,隨後便命令他繼續北上。
黃維無奈,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不出意外,他果然進了我軍的包圍圈中。
原來之前派去與其作戰的那支部隊,就是我軍放的“煙霧彈”,目的就是爲了“誘敵深入”。
雖然黃百韜很機警,但最後還是敗在了老蔣的瞎指揮上。此時,黃維也成了我軍的主要目標。
後來,老蔣又派人去營救黃維,但就像連鎖反應一樣,不管是杜聿明、李彌還是邱清泉,他們統統陷入了我軍的包圍圈中。
當時粟裕原本沒有料到戰鬥的規模會這麼大,準備的兵力也不足以構成兵力優勢,但就是奇蹟般地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毛主席評價這場戰鬥時說,這就好比一碗夾生飯,硬是讓華野和中野生吞進去了。
戰鬥到最後時,國民黨部隊已經亂成一鍋粥。黃百韜陣亡時,黃維並沒有及時收到消息,致使他依舊在堅持北上,結果被我軍困在了雙堆集。
最後的成敗已成定局,不管是我軍,還是十二兵團內部人員,都勸黃維投降,但他仍舊選擇負隅頑抗。
我軍見他如此冥頑不靈,便也不再勸,隨即對敵人加大攻勢。
隨着陣地一步步縮小,黃維焦躁不已,情急之下,他決定背水一戰,直接突圍出去。
但當他提出這個想法時,卻沒有得到想要的迴應。此時十二軍已經被困了將近半個月,彈盡糧絕,已經要瀕臨崩潰了。
恰逢過年,陣營外的解放軍已經開始架火做飯,慶賀新年了。陣陣飯香以及熱鬧的氣氛,慢慢削弱了他們的鬥志,如今想要投降的人已經佔了大多數。
但黃維絲毫不顧及士兵的感受,他立下死令:誰敢投降,他就立即崩了誰!
迫於他的威懾,大家不敢反抗,卻也不願意白白去送死。
就在這時,一直察言觀色的廖運周主動站了出來,表示自己願意做突圍的第一人。
黃維大喜,他拍着廖運周的肩膀道:“我果然沒看錯你!若是這次我們能活着回去,我定要好好提拔你!”
廖運周淡淡一笑道:“我們一定能活着回去的。”
黃維欣慰地目送這位愛將離開。結果,就在他焦急等待前線情報時,突然收到了廖運周帶兵起義的消息。
原來廖運周是一名地下工作者,一直潛藏在黃維身邊,爲我軍提供情報。
黃維這一路而來的路線和計劃,早就被廖運周傳到了我軍的手上。
黃維得知真相後頓時陷入了絕望,這下他真是孤立無援了。
廖運周起義後,其他士兵更是作鳥獸散,亂成一團。我軍抓住時機直接發起總攻,將敵人盡數全殲了。
最後,黃維與胡璉一人上了一輛坦克,打算逃出去。結果胡璉逃出去了,黃維沒能逃過我軍的搜查。
成爲我軍俘虜後,黃維的囂張氣焰卻一點也沒減少,他憤怒地破口大罵,罵廖運周“忘恩負義”,辜負自己。
廖運周聽後卻只是冷冷一笑,他現在的憤怒只是因爲打了敗仗,但那些因爲他們而飽受欺壓的百姓,犧牲的戰士又該向誰發火呢?
之後,黃維便被我軍送進了戰犯所。大部分戰犯被俘後,大多都表現出了悔意,即使有一兩個頑固的,最後經過改造也能改正思想。
但唯獨黃維,他不僅拒不認錯,反而還不斷挑起爭鬥。
漫長的改造生活
要說起功德林裡最難改造的國軍將領,黃維若是排第二,就沒人敢排第一。
從戰場上坐火車到功德林的路上,黃維就一直不配合我軍工作。
當時在火車站,解放軍幹部要給所有戰犯拍張照片,黃維直接將頭扭過去,死活不讓拍照。
我軍見他態度堅決,便也不再勉強他。
後來火車到達徐州以北的一個車站,停了大半天。附近解放軍醫院的傷員們,知道車上坐着讓他們受傷的黃維時,都跑過來想看看他長什麼樣。
一開始解放軍幹部並沒有答應,但最後在衆人的強烈要求下,還是將黃維帶了出來。
黃維本以爲自己會遭到打罵,因爲以前國民黨就是這麼幹的。但他沒想到,自己出來後,衆人非常守規矩地站在一旁,好像單純地只是想看清他的長相。
有些對他感到憤怒的人,也只是瞪了他一眼便離開了,並未傷害他。
黃維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緒,那是之前他從未感受過的。直到很久以後他才明白,這種感覺叫做愧疚。
到達功德林後,黃維在這裡見到了很多熟人。但知道他們已經開始甘願接受改造後,他心中憤懣不已。
管理人員將他視作了重點改造對象,每天給他做思想工作,告訴他,以前老蔣管理的那個舊社會,有多少百姓飽受壓榨,又有多少戰亂是因他而起。
一開始黃維聽不得別人說老蔣的“不是”,經常聽到一半便要罵人。
其實以前那個社會是什麼樣的,人們是怎樣生活的,他又何嘗不知道呢?
他維護老蔣或許並不只是因爲“忠心”,而是因爲他原本也是踩着千萬個百姓上位的。
老蔣做了多少惡事,就有多少他的助力。他不願意承認自己以前的信仰都是錯的。
在他看來,一旦清醒,一旦認罪,他後半生將生活在無盡的悔恨中,那樣太痛苦了。
而且,黃維拒不改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最後負隅頑抗了一個月,給解放軍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他們是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既然橫豎都是死,那還不如干脆一點,給自己留一個忠心的名聲,也算殺身成仁了。
爲了逃避改造,他不僅不參加勞動,還申請研究永動機。
管理員將他的情況上報給中央,沒想到周總理不僅批准了,還仔細看了他的設計圖。
黃維非常驚訝,此時他的思想出現了一絲動搖,卻還沒有到徹底改變的地步。
真正讓他改變思想的,是他在1952年到1956年生病的那四年。
其實早在淮海戰役之前,黃維便患上了結核病。只是因爲戰鬥緊張,老蔣不允許他請假,這病就一直拖着。
直到進了功德林,他的病才徹底爆發。他本以爲自己會病死在監獄,結果我軍不僅將他送進了醫院,還派了人精心照顧他。
當時黃維的肚子、雙腿都已經腫得不能行動了,他的吃喝拉撒都需要別人幫忙。
負責照顧他的戰士不僅從未嫌棄他,甚至還每天幫他洗衣服。
不僅如此,他每天的飯菜也是吃得最好的,在國家建設最困難的那三年裡,他的雞蛋和牛奶都沒斷過,甚至比毛主席吃得還要好。
憑良心來說,即便是家人,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若是他還在國民黨裡,生病了一定會被強制“告老還鄉”,又怎麼會對他這麼好呢?
黃維從一開始的不屑,到疑惑,再到最後的觸動,用了整整四年的時間。
他總是以爲我軍是想對他使用懷柔政策,可是有誰又能裝四年呢?而且這麼多積極改造的戰犯,我軍若是隻爲了欺騙,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呢?
黃維此刻才真正意識到,我軍是真的在幫助他,希望他能改變思想,獲得新生。
病好後,黃維便不再反抗改造,他積極勞動,作報告,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原本在第一批特赦名單中是有他的名字的,但卻被他拒絕了。他認爲自己還沒徹底改造好,便又繼續留在了功德林中。
直到1975年,在毛主席的關照下,他才終於放下心中的負擔,走出了監獄。
後來毛主席去世後,他自發來到北京爲主席守靈。
不久後,他被推選爲全國政協常委,又見到了以前的舊部廖運周。他心中已經沒有了當年的怨恨,只剩下滿心的感激。
他拉着廖運周的手說:“多虧了你,我才能走上正路。”
在之後的日子裡,他將國家對他的恩情放在了心中,一直爲新中國的建設默默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