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前的阿蘭·圖靈情書！計算機之父和一段「有罪」的羅曼史

新智元報道

編輯：耳朵

【新智元導讀】1953年，計算機之父Alan Turing和Christopher Strachey創作出情書生成器，科技與情感早在70年前以情書爲載而交匯。

在20世紀50年代初，曼徹斯特大學計算實驗室的牆上貼滿了小而奇特的情書。

情書很尋常，不尋常的是，這些抒發熾熱情感的情書是由冰冷算法寫成的，遠遠早於ChatGPT出現70年。

而情書背後的歷史更加離奇，1952年,早在奧特曼和OpenAI還不知道在哪兒的時候，曼徹斯特大學的兩位學生，Alan Turing和Christopher Strachey就基本上發明了AI寫作。

Christopher Strachey爲曼徹斯特大學的世界上第一臺商用計算機Ferranti Mark 1編寫了有趣的程序。

他將「親愛的」、「深情的」和「渴望」等詞語輸入到程序中，然後隨機放入信件模板中。

這些信件總是神秘地署名「MUC」，實際上代表曼徹斯特大學計算機系。

該程序也被認爲是數字藝術的第一個例子。

當Strachey把他用計算機生成的情書釘在曼徹斯特大學計算機系的布告欄上時，同事們感到既困惑又好笑。

他解釋說這些情書都是由計算機生成的，同事們都驚呆了。

除去創造了一個能寫出無性別情書的算法，Turing和Strachey進行了幾項人工智能實驗，包括髮明一臺能唱歌的計算機和寫出世界上最早的計算機遊戲。

Turing＆Strachey

Turing和Strachey自1930年代中期在劍橋大學國王學院的日子以來一直是朋友。

Turing是一名研究生，正在攻讀數學碩士學位，而Strachey是一名本科生，也在學習數學。

Turing被譽爲年輕的天才，被邀請到普林斯頓完成他的博士學位，然後被招募到著名的布萊切利園參加二戰密碼破譯工作。

紀念二戰密碼破譯者圖靈，英國發布的50磅圖靈紀念紙幣

Strachey在學校表現不佳，他的成績很差，因此雖然沒有被任何研究生研究項目錄取，但他堅持學習。

儘管一開始學業不順，但在後來研究中，Strachey證明了自己是一個出色的程序員，成爲上世紀50-60年代最富有創造力和創新精神的計算機科學家之一。

到了1950年代，Turing和Strachey之間的友誼加深，並發展成了合作關係。

他們互相寫信，雖然很多信件現在已經丟失，但他們在信中討論編程問題，並暢想人工智能的未來。

Strachey會寫信給Turing，彙報在國家物理實驗室（National Physical Lab）工作的ACE（Automatic Computing Engine）機器的進展情況。

這臺機器正是Turing在搬到曼徹斯特之前幫助設計的，他搬到曼徹斯特是爲了在世界上第一臺存儲程序計算機「Baby」上工作。

JSTOR複製的「Baby」或 SSEM 計算機

Strachey受限於他在國家物理實驗室只能夠使用ACE機器，他需要一臺更強大的機器來運行他的電腦遊戲。

因此，Turing邀請他來曼徹斯特計算實驗室使用Ferranti Mark 1。

Mark 1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計算機之一，可能僅次於美國陸軍軍械兵團資助的ENIAC。

回憶起他在曼徹斯特的第一個夜晚，Strachey說，「我坐在這臺巨大的機器前，有四五排，每排二十個開關和其他裝置，感覺自己置身戰艦控制室的房間裡。」

Strachey通過編程讓這臺機器演奏了一首歌，不久之後，他爲世界上第一個電腦遊戲編寫了代碼。

井字遊戲太簡單，國際象棋又太複雜，所以他決定編程讓計算機玩跳棋。在當時，這是現存最長的計算機程序。

Turing和Strachey對探索機器智能有着共同的熱情，日復一日的相處中，腳步因工作而交匯，精神因契合而共鳴。

對於Strachey和Turing來說，算法並不完全是冷冰冰的，情書可以說是衡量智能的一個浪漫標誌。

機器能有情感會思考嗎？

1951年5月15日，Turing爲BBC家庭服務頻道做了一場題爲「數字計算機能思考嗎？」的簡短廣播演講。

這是他和Strachey都在探索的問題。在他的講座中，Turing請聽衆將計算機想象成一個機械大腦，類似於但不完全像人類大腦。

Turing說，計算機可以學習，可以被訓練，隨着時間的推移，它可以展現出自己獨特的智能。

他指出了一個特別的難題：計算機只能做程序員規定的事情,它缺乏自由意志。

「像大腦一樣行動似乎涉及自由意志，」Turing繼續說道，「但數字計算機的行爲，當它被編程時，是完全確定的。」

爲了解決這個問題，他提出計算機可以使用輪盤功能來隨機選擇變量。

然後，通過加入一點隨機性，計算機就會顯得能夠創造出一些原始和新的東西。

Strachey聽完講座後，興奮地寫信給Turing。

Strachey寫道，Turing的廣播講座「激發了我的靈感，它與我在這個主題上的想法非常契合。」

1951年，Turing和Strachey合作編程Mark 1，創造了世界上第一首計算機生成的音樂——英國國歌《天佑女王》、《黑綿羊咩咩叫》和Glenn Miller的經典歌曲《In the Mood》。

在20世紀50年代早期的一封信中，Turing和Strachey討論了像父母討論孩子一樣訓練計算機。

他們把自己比作母親，並對他們正在工作的計算機產生了感情。

儘管如此，他們仍然被賦予機器自由意志的挑戰所困擾。

可以肯定的是，計算機唱歌和玩遊戲是機器做出選擇的演示，但這些選擇是在一個可預測的選項範圍內進行的，也就是有限的自由意志。

人類的自由意志遵循同樣的模式，但選項的數量無限。

Strachey採納Turing使用輪盤注入隨機性的建議，使用Turing編程的隨機數生成器編寫了Mark 1的情書生成器。

這個程序隨機選擇詞語填入已經制作好的模板中，雖然這不完全是完全自由選擇，但生成的情書可以說是原創。

情書生成攻略

Strachey和Turing製作的情書生成器其實很簡單，他們爲每封信設計了一個模板：

生成稱呼1和2，

重複5次；

隨機生成以下模板之一：

1. 「你是我的」形容詞、名詞

2. 「我的」形容詞（可選）、名詞、副詞（可選）

動詞，你的、形容詞（可選）、名詞

生成「你的」副詞，「MUC」（Strachey，「M.U.C Love Letter Generator」）

整個過程就像一個填詞遊戲，這個模板給每封信提供了結構，然後從詞庫中選擇詞語填入空白處。

詞庫包含了豐富的傷感的、甜蜜的和愛慕的不同語言風格，稱呼選項可能包括「親愛的」、「日思夜想的」和「甜蜜的」等。

這個程序可以使用中性可愛的小名，比如「豆豆」、「寶寶」和「甜心」，並且可以選擇一些形容詞，例如「燃燒的」、「貪婪的」、「渴望的」。

「邂逅」、「銘記」、「守護」、「依偎」和「點燃」等動詞將這些笨拙、公式化的情書注入了生動的慾望和情感。

如今，任何人都可以使用Strachey的程序來撰寫情書，程序員的重現讓我們對Strachey的原始代碼有了更多的瞭解。

Strachey和Turing開發的情書生成器不僅是一個理論性的機器智能實驗，並且具有獨特的個人意義。

對於Strachey和Turing來說，寫情書可以說是他們心目中對於智能浪漫化的追求，預示着未來計算機可能會寫出原創的散文。

原創性是他們眼中機器智能的一個重要指標，他們都想知道計算機是否可以創造出人類從未做過的東西。

在圖靈發表的劃時代論文《計算機器與智能》（Computing Machinery and Intelligence）中，他將「做一些真正新的事情」列爲智能的一個重要標準，並讚揚機器的大腦，他觀察到，「機器經常讓我感到驚訝。」

文中圖靈設計了「模仿遊戲」（Imitation Game）的思想實驗，這就是後世廣爲人知的「圖靈測試」。

論文地址：https://academic.oup.com/mind/article/LIX/236/433/986238

紙短情長

情書生成器對於兩個人也有深刻的意義，因爲兩位男士在櫃門緊鎖的時代無法正常表達自己的情感。

如果Turing和Strachey不能公開他們的慾望，他們就會編程讓計算機替他們表達。

Christopher Strachey出版的其中兩篇文章如下：

根據一些消息來源，在Strachey使用Turing的隨機數生成器創建了他的情書寫作代理時，也是在這一年，Turing因「嚴重猥褻」被起訴，面臨牢獄之災。

Turing在被定罪後，同意接受激素注射以避免入獄，最終在接受爲期一年多的所謂「治療」後，圖靈選擇咬下塗有氯化鉀的劇毒蘋果自殺。

推特上也有網友po出對比1953年情書生成器和2020年GPT-3生成的情書。

情書明顯字數變多，語言變得更加豐富，70年後，機器變得更能以字句傳遞情感，人也可以更加自由地表達感情了。

參考資料：

https://bigthink.com/the-past/love-letter-generator-turing-strachey-ai/

https://daily.jstor.org/the-love-letter-generator-that-foretold-chatg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