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曝光兌吧集團抽獎套路，“灰色生意”與股價齊崩塌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雷晨 北京報道

3月17日，港股上市公司兌吧集團（1753.HK）的股價跌9.57%，市值跌至2.2億港元。

消息面上，3月15日，中央廣播電視總檯3·15晚會曝光了手機抽獎行業亂象，其中“諾諾網”頁面自動跳轉到“大轉盤”遊戲並誘導消費的問題被點名。

值得注意的是，兌捷網絡作爲廣告推廣方，通過手機抽獎模式爲消費者“挖坑”，單日流水竟高達20億元。其母公司正是兌吧集團。

公開信息顯示，兌吧集團於2014年5月在杭州成立，2019年5月在香港聯合交易所主板上市，主要從事用戶運營軟件即服務（SaaS）平臺業務、互動式效果廣告業務及其他業務。

3月16日凌晨，兌吧集團發佈致歉聲明，稱公司已啓動內部應急響應機制，成立專項小組，配合政府執法部門開展覈查處置工作。兌吧集團還表示，將針對覈查處置中發現的問題採取零容忍態度，立即處理。

在受訪專家看來，這場精心設計的“羊毛陷阱”，暴露了兌吧集團在商業倫理上的嚴重缺失。此外，近年來，兌吧集團的業績呈現下滑趨勢。此次3·15晚會曝光後，對兌吧集團的商業模式，無疑是嚴重一擊。

記者注意到，在央視3·15晚會曝光後，兌吧集團的官方微信公衆號也已被平臺方正式封禁。賬號頁面顯示，封禁原因是由於“過度營銷與騷擾用戶行爲”。

灰產生意經

事件的起點在於電子發票平臺“諾諾網”。

“諾諾網”是一家由浙江諾諾網絡科技有限公司運營的電子發票服務平臺。據報道，在諾諾網等電子發票平臺的操作界面，用戶提交信息後會被強制跳轉至“大轉盤”抽獎頁面。

這種看似幸運的抽獎遊戲，實則暗藏玄機，所謂的“大獎”往往存在諸多限制和陷阱。

比如，用戶一抽獎就顯示“中大獎”，獎品往往是“200元話費券”等看似誘人的禮品。然而當用戶購買後卻發現，所謂的200元話費券實際上是10張充200元減10元券和20張充100元減5元券的組合，想用完這些券，用戶需要充值高達4000元的話費，並且最快也要花費15個月的時間。實際折扣率僅爲5%，與抽獎時宣傳的“大獎”相去甚遠。

“此類抽獎活動往往暗藏陷阱。即便不屬於詐騙行爲，也存在欺騙性質，其目的在於利用人們的投機心理謀取利益，絕不可能讓參與者真正獲利。”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兼職教授譚浩俊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採訪時表示。

他告訴記者，與國家規範、制度健全且有明確要求的體育彩票、福利彩票不同，手機抽獎通常由個人或公司自行隨意制定規則，其中潛藏的陷阱與欺詐手段難以察覺。

值得一提的是，兌捷網絡科技的負責人曾坦言，該業務投入100萬元即可當天回款150萬元，客戶羣體已呈現“瘋狂”狀態。

除了電子發票平臺諾諾網，兌吧集團還將這種抽獎遊戲植入到掃碼停車、視頻會員續費等生活場景中。以“19.9元領會員”爲例，用戶在不知情狀態下被默認開啓自動續費，次月再次扣款。

2024年上半年，兌吧集團已在957個內容分發渠道（主要包括移動Apps）投放互聯網廣告，其互聯網廣告業務服務的廣告客戶（通過廣告代理商客戶或作爲公司直接客戶）爲517名。

諾諾網正是兌吧集團的分發渠道之一。消息曝出後，航天信息公告稱，其控股子公司浙江諾諾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所運營的“諾諾網”存在頁面自動跳轉問題，並表示已終止與兌捷公司等相關方的業務合作。

雪上加霜

除了來自監管與合規方面的壓力，兌吧集團自身的經營發展也已入迷途。

兌吧集團是一家主要從事提供用戶運營軟件即服務（SaaS）以及運營互聯網廣告平臺的投資控股公司。該公司主要運營兩個業務。一是用戶運營SaaS平臺業務，提供用戶運營工具，包括積分和會員制度運營、遊戲化用戶運營、銀行信用卡電商直播、透過微信企業營銷工具及金融行業直播等。

兌吧集團的創始人陳曉亮是一名“90後”，在創立兌吧集團時，他發現了移動App積分運營的“商機”。此後，通過提供免費的SaaS服務，兌吧集團快速接入了上萬個應用。

2019年，兌吧集團登陸港交所，市值一度突破70億港元。

上市當年，公司便進行現金分紅1.08億元，但分紅的大頭無疑進了公司實際控制人陳曉亮的腰包。此後，兌吧集團業績整體低迷，股價一路走低。

Wind數據顯示，2021年至2023年，兌吧集團的營業總收入分別爲13.15億元、16.17億元和10.97億元，營業收入增長率分別爲22.7%、22.95%和-32.13%；淨利潤分別爲-1177.3萬元、-4589.7萬元和3045萬元，同比分別增長81.48%、-289.85%和166.34%。

其中，2022年，因行業環境變化，兌吧集團的淨利潤大幅下滑。在2023年，兌吧集團卻實現了扭虧爲盈，原因在於公司降低了運營成本及行政開支。

但到了2024年上半年，兌吧集團的業績表現又開始惡化，營業總收入爲4.62億元，同比下降34.75%，淨利潤-1907.8萬元，同比下滑186.39%。

業績下滑與廣告業務收縮有關。兌吧集團在半年報中解釋道，廣告客戶未來預算趨於收緊，互聯網廣告業務的規模出現較爲明顯的縮減。同時，公司加大采購優質平臺流量的比例，互聯網廣告業務成本進一步上升。

與此同時，公司員工人數也不斷縮減。2021年以來，公司員工總數從935人下滑至2022年的748人，2023年驟減至437人，2024年上半年減少至424人。

有財務分析人士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在央視3·15晚會曝光後，企業利用消費陷阱進行斂財的商業模式將難以爲繼，對業績整體低迷的兌吧集團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受負面消息影響，兌吧集團的股價在3月17日暴跌9.57%，截至收盤跌至0.208港元/股，較發行價6港元/股下跌逾96%，市值跌至2.2億港元。